我和林景梧从小一起长大,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。
我们的家庭很像,我的妈妈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。
年轻时她大学刚毕业,野心勃勃地想干出一番大事业,与她的大学室友一拍即合,也就是林景梧的妈妈。
两人走南闯北,十几年后共同安定下来,不仅家住对门,连生孩子都只差了几个月。
两家都定居在旧梧巷,地如其名,是个种满梧桐的区域。
其实在这片区里,也只有他们所在的这条路从前叫旧梧巷。改革开放后,这片区早已焕然一新,唯有旧梧巷,像个世外桃源,道路两旁的梧桐经久不息地立着。每到仲夏枝繁叶茂,林海茫茫,就像是岁月里时间小憩时遗留下的一寸光阴,也成了众多外地旅客前来打卡的宝地。
久而久之,人们也便直称这片区为“旧梧巷”了。
林景梧妈妈检查出怀孕的日子是个雨天,那段时间她一直在为孩子的名字发愁,直到几个月后,我的妈妈同样在一个雨天检查出身孕,两个曾经的文科学霸商讨一番。
在脑海里翻出学生时代背过的古诗,李清照的“梧桐更兼细雨”,温庭筠的“梧桐树,三更雨”。最后拍板定下了我们的名字——
“林景梧”、“秦雨枫”。
两个听起来都会有些纠葛的名字。
我们从小到大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。幼儿园、小学、初中,从一起被接送到一起骑车上下学。
他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,一直都天赋卓越,聪慧过人。
1岁时我还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时候,他已经健步如飞了。尽管刚上小学,也已然初露锋芒,隐约有了些中学时代年级第一的影子,事实证明,也确实如此。
上小学时,他就已经养成了“天赋哥”的通病。上课的时候写补习班作业,补习的时候又倒头大睡,老师无可奈何,我咬牙切齿,偏偏人家永占第一宝座,叫人没办法。
在那个给根花绳就能傻乐一天的年纪,小屁孩们却早早领略到了“世事无常”。望着学神瞩目的睡姿叹为观止,内心常常涌上一阵诡异的沧桑和苦涩。
那天晚上我去林景梧家里写作业,窗外月色怡人、春风寂静,时不时传来写字的“沙沙”声,只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在闷头苦写。
旁边这位大少爷晃着椅子腿,嘴叼棒棒糖,手拿新款游戏机,好一幅大爷逛游园的享受神态。
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怨毒,他瞥我一眼问:“怎么?”
我边写边不服道:“你为什么不写作业?”
“因为我早就写完了啊!”他一幅欠揍的模样。
我望着眼前成山般的作业,委屈得不行,嘟囔道:“你上课都不听……”
他也不晃了,挑眉问:“我要是听了,你们怎么办?”
我:“?”
我内心火冒三丈,因为年纪小对骂人的话也没什么概念,只能没气势地回怼:“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,你以为你学习好就……”了不起啊。
“很了不起。”他接道。
我:“……”
后半句话说一半我就想收回,心里悲哀地想到学习好确实了不起,原本就弱弱的语气被他彻底粉碎,我愤愤地继续奋笔疾书,心里想着再搭理这个人我就是狗!
他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,轻飘飘地问:“所以最后那道大题你还听不听了?”
……我又想收回那个想法。
但士可杀不可辱!这次我绝不向恶势力低头!我心里想。
于是我毅然而然地扭过头,不再理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