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着许落灯头上缠的纱布,终是忍不住呜咽出声。
…
“你又想让我误会什么?”
许落灯语气冰冷,眼中没有温度。
冉喻乐嘴唇微扇,终究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激怒她的话,只淡淡的偏过头去,声音平淡。
“……没什么,我要回家了。”
“回哪?”
许落灯猛的坐起来,不敢置信地望着她。
“你开什么玩笑?回家?”一阵头晕目眩袭来,许落灯轻轻吸了一口气,努力压下自胸口翻涌而来的恶心感,低着头轻咳。
冉喻乐不动声色的收回刚才下意识伸出的手,眼瞅着对方一阵阵咳嗽说不出话来,狠狠心,破罐子破摔般的说道:
“我已经决定好了。多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,冉家会对你有所补偿的。”
许落灯好不容易才顺下心口的郁气,冷不丁听见这话语,呵呵冷笑两声,心里发冷,低头不语。
冉喻乐望着她头上雪白的纱布上渗出血色,终是不忍再看。
她起身欲走:“你在医院里好好休息,这两天我就把东西搬出去了。不会乱动别的东西的。”
病床上的人并没有答复。冉喻乐在心里叹了口气,忍下眼角的酸涩,转身离开。
可就在这时,身后却传来有些嘶哑的声音。
“好啊,你可以走。但你要给我什么补偿呢?”
冉娱乐脚下的步伐顿住了。
许落灯冷笑一声:“我在你身上耗费这么多精力,可不是为天天阻我商道的公司培养继承人的。”
冉喻乐愣了片刻,回过神来。她按下隐隐作痛的心脏,转过身来,许落灯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,眼神虽有冷意,却也隐隐藏着一丝温柔,像是在期盼着什么。
额角的伤口红艳,称的她脸色更加苍白。冉喻乐心一痛,忽的就再也说不出什么重话。
她软了软,刚想开口说些什么,身后站着的助理却不动声色的发出一声轻咳。
似是提醒,更是警告。
冉玉乐登时清醒,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疼。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抓住衣摆,挤去眼中多余的情绪,只平淡的回应许落灯的注视。
许久,她轻轻开口,语音艰难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“…我可以给你钱。”
一句话,顿如三尺浪一般,打破了现在表面上堪堪维持住的平静。
迎着光,冉喻乐清清楚楚的看见,乌瞳眼中仅剩唯一的光,终于消失了。
许落灯静默了半晌,似是没反应过来,半天才忽的笑出声来。
“…钱?”
“你跟我谈钱?”
她抬起头来,眼中发狠,是刺目的红。
“我省吃省用给你买药的时候,你不跟我谈钱。”
“我耗尽积蓄给你买你母亲遗物的时候,你不跟我谈钱。”
“我借高利贷给你打点好关系的时候,你不跟我谈钱。”
“现在我身无分文无所依仗的时候,你跟我谈什么?谈钱!”
她怒吼着,手中的输液架摇摇欲坠,一直以来的恐慌涌上心头,整个人终于失去了理智。
她又忍了多久?
自从遇到冉喻乐以来,所有的情绪,悲伤、害怕、担心、心疼,甚至偶尔的喜悦,她都没有人能够分享,一直压抑在心底,只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好起来,拼尽全力帮她实现梦想,然后开开心心的陪她度过余生。不去想有些贫寒的家境,也不再考虑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,只要冉喻乐高兴,做什么都可以。
可现在,自前几天撞破冉喻乐和她家人见面的画面,她便知道,这个愿望大概率是实现不了了,
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。
可她没想到,她最后的歇斯底里,换来的,还是对方无波无澜的目光。
于是最后,她还是选择了妥协。
“好啊。”
她声音里掩着止不住的疲惫。
“我要这个数。”
许落灯伸手比了个一的手势,整个人都颓废下来,没有一点精神。
冉喻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,声音还是放缓了几分。
“1000万?可以,过两天我会让秘书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。”
“不。”
许落灯打断她,一双眼仿佛腊月的寒风。
“我要10亿。”
她整个人宛若冰霜,不再有半点人情。
“给得起,我就让你走。从此你做的任何事,都与我无关。
冉喻乐浑身猛的一震。听着许落灯毫无感情的话语,眼中迅速凝结了一层水雾。
她微微垂下头,手指狠狠的抓向手心,才堪堪抑制住胸口的疼痛。
“好。”
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个字。
“以后,再无瓜葛。”
她不再多说什么,转身离去,没有再回一下头。
许落灯缓缓躺在床上,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,几乎动不了一般。她忍下额角钻心的疼痛,昂着头,定定的望着天花板,无声无息。
许久之后,眼角滑下一颗水珠。没入发丝,消失不见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…为什么……又不告诉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