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处,黎霏的脑海中又浮出那人的身影,可也不敢再想下去了。时别两年,身份地位多有不便,还是谨慎的好。

    好歹也是武将之女,还会使上些三脚猫的功夫。说来也好笑,堂堂妃子回娘家都不敢从正门入,都怪那赵皇,治国之道他是半点都不通晓,可帝王该有的疑心却是半分不少。

    不及刻钟。黎霏就到了自己少女时居住的院子,庭院中的桂花树依旧散发着幽香。踏入房中,桌椅都被蒙上了灰尘。黎霏快步走到柜门前,无视那些灰尘抬头将暗处的匣子取出,她用手擦去匣子上的灰将放置于内的物品取了出来。

    再回到解府时,解依依已在厢房中候她多时了。黎霏将手中的东西收了收,默默开口:“你等多久了?”

    解依依垂眸看着她,示意她看桌上的纸条。黎霏不用细看也知道自己暴露了,真的是怎么将信乱放呢?不过黎霏确实冤枉自己的,那位怎可能是个安分的,这字条是新送来的罢。

    “突发要事,恐难赴约,望娘娘海涵,至于那玉佩丢了便是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”这世上竟还有能让他常湦璮说难的事?嘴角染上一丝笑意,就连她自己也为察觉。

    她将手中的字条放下,“依依啊,我可以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可又是那质子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黎霏眼见暴露也就不再遮掩。解依依在一旁叹了口气,“是他最好,若是他人你才该好好解释一番。早知如此,当初不如抛下一切跟他走了算了,又何至于现在这般情境。”

    “可若是跟他走了,我黎家岂不是要背上勾结外敌的罪名了?黎家世代忠良,怎能因我一人染上这叛国的名头?”

    “这样的君王又有何可忠的?”解依依语气中满是郁闷。黎霏摇了摇头,“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。”虽然信上一说是不用赴约,可黎霏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。她借着和解依依外出游玩的由去了约定之地。

    她坐在马车里。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,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少年的调笑声。“看外面做什么,难道本公子还比不过沿途的花草吗?”

    沿途并不漫长,少倾,黎霏便看到了那座亭子,山水依旧只是故人不在。黎霏借着婢女的力下了马车,这婢子她还算喜欢,名为芄兰,是个机灵的,不然也不会带着出来。

    黎霏令她在马车旁守着,不必跟上来。走过一段小路,先前空旷的亭子内站着个人,无须仔细辨认,能寻到此处的地方也就只有他了。她早该明白的,他从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,不然也不会有先前的两封信了。

    思虑的同时脚步却未曾停止,待她反应过来后,面前的人已转过身来。还是那席深蓝色长袍,一如二人当年初见,若是没有那张嘴,倒也算得个翩翩公子。

    黎霏怕他口中听到那称呼,只好先开口:“湦璮……常公子,现在并不在宫内,不必过多拘泥于那些个礼仪。”

    常湦璮朝她作揖到:“那是自然,黎小姐。”黎霏朝他点了点头算是问候,“看公子送来的信,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。”

    常湦璮笑笑,“我若是不来,黎小姐便是要白跑一趟了,你出来一次想必也不容易。”黎霏细细打量了他一番,两年未见倒是沉稳不少,那双眸子却还是黑的通透只是更加看不出情绪。

    黎霏缓缓开口:“那玉佩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玉佩全交由黎小姐处置,送出去的东西自是没有收回的道理。”她还未出声便被男人清朗的声音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要是担心它会带来麻烦,可掷于这湖中,你我都不该再被往事束缚。”“可若是真的放下了,又为什么不敢收回它呢?”黎霏轻生呢喃道。

    常湦璮听后嗤笑一声,似是自嘲,“是,我是不想再见到这玉佩,不想再见到这京都的任何人或事,我从来都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,可我确实不想在困在回忆里了,在京都的日子于我而言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。”还有半句话,他却没说出口。

    黎霏于常湦璮而言自然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,只是这珍宝却不再属于他了。拥有过却最终失去的滋味并不好受,但常湦璮也只能安慰自己,他至少还拥有过这珍宝。

    尽管黎霏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她依旧被常湦璮的语言犀利的刺中。常湦璮在京都待了三年,而自己与他相识五年,两年前一别后就再未接触过。所以常湦璮是想告诉她,他们相识来的点点滴滴与他而言不过尔尔。

    黎霏自小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说是溺爱也不为过,这是她第一次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