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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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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938年,日军的飞机对重庆城进行了无差别的地毯式轰炸,重庆城2000多无辜百姓惨死在日军的炮弹下,大量的工厂和设施被日军摧毁。解元镇因为地址偏僻,侥幸逃过一劫。

    张天志在战火岁月中走过了他的20岁,经过了十余次的大小战斗,他也逐渐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军人,天志与战友的关系也得到了升华,他们越来越成为生死相依的战友。此外,日军的嚣张气焰也随着战线的拉长而逐渐下降,他们不光要面对国军正面战场的阻扰,还要随时提防共军在后方的袭击,过于长的战线让补给问题也成了一大难题,因此,他们又开启了新的作战模式,即三光政策,所过之处什么都不会留下,还不断地在一些村镇的水井里面投毒,让老百姓不得安宁。后来,他们干脆利用起国共双方的矛盾,从中挑唆,让国民党政府消极抗日,积极□□。正因为日军的挑唆,国民党也开始对中共根据地进行了部分封锁。形势压迫下,川东党委根据上级指示,安排大量的地下党同志进驻重庆开展工作,命令他们密切关注国民党特务总局——中统局。解元镇的警察总督刘明灿近期开展工作十分困难,因为大量特务也盯上他了。

    入冬的解元镇,寒风呼啸。人们即使穿的再厚,都无法阻挡湿冷的刺骨感,以往在街上扎堆吹牛的百姓如今也消失不见,取代他们的是推着小车在街上卖煤炭的老头。华欣书店,这位老板已经将之前的报亭发展成了如今的书店。他戴着一幅黑色亚丝眼镜,用鸡毛掸子打理着架子上的书,不时斜瞟一眼街上的行人。对面的咖啡厅,一群装束特别的年轻男性站在门口,他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不时双手来回搓着,嘴里吐出热气来暂缓手上的冰冷,他们在轻声细语地讨论着什么,不时就会偷瞄一眼对面的书店,好像要做些什么。黄包车师傅依旧穿梭在这条十字路口,匆忙的景象好像映衬着某种特别的气氛。拿着一沓报纸的孩童挎着挎包在街上叫卖着民国政府发行的报纸:《大公报》,还有一些老大爷们排成一列,在银行门口摆着擦皮鞋的小摊,人来人往的道路上,走过来一个手提烟匣子老头子,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提着手提包从银行里走出来,准备从皮夹克内掏出钱买上一包香烟,在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一瞬间,那群特务便冲了过来把他们按倒在地,一个特务用娴熟的动作将中年男子全身搜了一遍,另外俩特务则打开了表面的几包香烟,将一根根香烟拆解开逐一检查,可是一顿操作下来,他们一无所获,而后叫骂着嚷嚷着离开了。

    公路上的正中心,有轨电车缓缓行驶过来,当车过到刚好能挡住咖啡店门口特务们的视野时,书店老板便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门口,把摆在书店门口的一本蓝色封皮书给撤走了。当电车过了行驶过去时,他又泰然自若地站在刚才所在的位置,哼着小曲儿继续打扫着书了。

    咖啡店门口,特务当中的一人说到:“刚才书店门口有啥变化吗?”

    另外几人纷纷朝书店望去,老板依旧在原地,也没有人经过。一人扭头过来说到:“没啥啊,我看上面是谨慎过度了。明明书店老板是好人,这都调查清楚了,别人女儿还在银行上班,听说长得可水灵了。”说完,他咽下一口唾沫,色咪咪地用食指摸了摸下颚。

    解元镇和平路69号的小巷子里,刘总督的家就在里面的一栋观景楼里面,他家二楼种的是长青的多肉。他喜欢充满生机的绿色,在冬天也不会枯萎,最重要的原因,在这个路口,交通十分通达,并且对面还是一个加油站。这特殊的地理位置,在以后执行任务成为了很重要的观察点。

    刘启财只是他的化名,它真实姓名叫卫子健,是华蓥山工农军团的政委,为了潜入国民党内部,组织花了大量的力气才把他安插在了警督内部,他也不负组织希望,一路劈波斩浪,爬到了总督的位置。正是因为他在暗地里的“帮助”,国民党多次对地下党的抓捕都无功而返。而卫子健也自己则利用手下互相之间的矛盾成功地化险为夷。

    刘总督看了一眼手表,已经是下午6点,他拿起挂在墙边的车钥匙,收拾自己的公文包准备下班了。当他把车开到华欣书店门口时,很自然地将目光移到门口,而后匀速开走了。刘总督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这条路口,似乎看到这里也成为了他的习惯。

    冬天的太阳总是很早就落地了,夜幕到来,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,因为寒冷的原因,特务们也不愿意长时间待在一个地儿,他们也疲倦地收拾行头,准备下班,有的则向秀春歌厅赶去,鱼龙混杂的秀春歌厅,去转转所不定会有收获。

    刘总督已经换上了一身厚厚的装束,另外披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褂大衣,头上戴着的是一顶小帽,平时没有胡子的他干脆佩戴上了一个假胡子,他走到平时停自行车的地方,把自行车解锁向后一抬便向巷子深处骑去了。

    华欣书店后街,刘总督轻敲了两下窗户,他鼻子里面呼出的热气依稀可见,这时屋内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,书店老板周立仁轻轻推开窗户,一阵可见的冷气立马就钻了进去,玻璃上立马就染上了一层白雾。刘给他使了一个眼神,老板见状点了一下头,而后刘总督就一手支撑窗台,向里面翻了进去。书店老板又探头向巷子两端查看一番后,拉下窗户就转身进内屋了。

    二楼,刘总督在这个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里面找到一个小凳就坐了下来,周立仁在楼下沏了杯热茶给他端过来。刘总督长叹一声:“哎,现在形式不容乐观,中情局已经开始四处安插眼线,我们今后要更加谨慎。地下党的新同志经验尚浅,老徐你还需帮带帮带。”

    是的,书店老板周立仁也是他的化名,他是川东地下党的组长,真实姓名叫徐阶平,负责党内同志在重庆开展工作的重要联系人,为了保证他的绝对安全,党组织决定让他单独开展工作。他整理着书桌上的《申报》,细节之处就能看出他谨慎的工作方式。然后他回答道:“你放心,电台我已经藏到乡下去了,有个会发报的同志也跟着一起。虽然他们年纪轻,可都是有志青年呐,相信他们以后会是新的红日。”

    刘总督吹了吹杯子里面的茶叶,浅尝了一口,又问到:“小邓那边情况如何?”

    老徐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紧锁了,说:“半年前联系过,他发来密电,说他们在湖南作战,接下来要等时机成熟,再进行下一步行动。到现在就没有消息了,恐怕不容乐观,前线战场可不是闹着玩呀!”

    卫子健长呼一口气,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,杯中的茶水倒映着焦灼的两人。他缓缓地说道:“邓杰同志如果真有什么损失,那可是我们的重大损失啊!”

    “是啊,他可是我们一手培养出的优秀人才,后来上级派他去黄埔军校学习,到现在给我们提供了多少有用的信息,但是我们现在也只能静静等待了。倒是你啊卫大哥,在警督那边可要万分小心,千万不可有一丝大意,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形势。”徐阶平意味深长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放心,我这边自然有办法的,中情局暂时还把我纳在白名单里,我没有危险。你在外面通信比较方便,明天通知秀春歌厅的杨萍同志调去老地方吧,最近中情局盯上她了,她现在处境也非常困难。”卫子健提醒地说道,又把桌子上的茶杯拿起,混合着茶叶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好,我明天就通知她撤退,你快回去吧,夜长梦多,我们也得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老徐说完,便走到他的床边,将床底下一双布鞋拿开,又轻轻地在地上捣鼓了几下,一块小木板便取了出来。他把里面一张纸条递给了他,对他说道:“这是新的名单,里面附有新口令,你要换上16版的《巴马修道院》了,接头地点改在了王记面食店。”

    卫子健用极短的时间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,确然记下后便将口袋的火柴盒拿出,将字条销毁了。他对着老徐说道:“好的阶平同志,你要保重啊!”

    “你也要保重”,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,卫子健就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重新回到街上的刘总督,哈出一口热气,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
    也许他做梦都不会想到,名单中的人会出现一个叛徒,将会置他于死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