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之色,隐隐有炎夏之势。
“他还是回来了……”白发老人漫不经心望着酒楼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。
“冯长老的消息真是灵通。”青色玄服的男子轻晃着手中茶杯,水波中倒映着淡蓝色调的眸。
“呵呵…何参谋说笑了,现在人人都在传这件大事。”冯南只是笑着拿起桌上的热茶。
毕竟杨冰要回都城的消息早就被百姓们都在暗地里“一传十,十传百”地传开了。
何云德不语,向下望向茶楼窗外的皇城大门。
“轰隆——”如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,暗红色的大门,缓缓向你两边而开。
门外一束有力的阳光射入城内,穿透了世俗之气。
杨冰戴着金缕白色面具,稳稳地坐在黑色鬃马之上,手紧握着马绳。
在阳光的照射下,铠甲光泽流转着银色金属的光芒。
天空之中,一只蓝色的时空鸟身着定制银甲在天空中翱翔,直冲云霄。
人群自动让开一条大道,百姓高声呼喊着:“恭迎国手回都。”
杨冰眸子暗暗向酒楼匆匆瞥了一眼,她倒想看看,是谁让她回国都的消息变得“人尽皆知”。
某位何大人感到如此杀气,直接干脆关上窗子,作了个揖后跑着离开。
身着白色朝服,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领着身后一行人向杨冰微微躬身,抱拳行礼:“恭迎护国之手回都!”
杨冰翻身下马,上前拱手行礼:“有劳守国之子亲身迎接,在下感激不尽。”
周易冬嘴角微颤抖后上扬十分僵硬:“说笑了,国手为国舍生忘死,许多人可是钦慕不已。”
周易冬侧身让道:“国手,吾皇在殿上有请。”
皇城大殿之上双龙戏珠,凤凰涅槃,亦真亦假。
金色的宝座不失昔日风彩,熠熠生辉。长年不灭的火烛摇曳,诉说着历史的沧桑。
杨冰立于肃静庄重的大殿之中,躬身施礼:“臣下,参见吾皇,吾皇齐天!”
五官深邃、剑眉入鬓是对正坐在高堂之上的男子最好的写照。
杨冰作为唯一一个被吾皇允许戴着面具上殿的人,心思不知飘到何处了。
真的是物是人非…曾经、现在的同一个位置和人,再抬头看,什么都变了。
萧宏轩:“国手请起,一路上辛苦了。”
杨冰:“谢吾皇。”
萧宏轩声音微扬:“宣令。”
判案丁允和:“传吾皇之令,护国之手杨冰护明国之安,镇南疆边域五年,大胜外域,歼敌护民有功。赐镇国剑,愿国手除恶扬善,明国万世永昌!”
杨冰单膝跪地,头向下微低,双手接过宝剑:“谢吾皇!明国万世永昌!”
杨冰退下之后,独自沉默,都城这是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。
萧宏轩:“今日可有事启奏?”
何云德:“吾皇,近日明堂和世家的弟子接连遭遇刺杀,请吾皇下令彻查此事!”
刺杀?杨冰微微皱起眉头。
萧宏轩:“可有哪位爱卿愿接下此事?”
大殿之上,众人瞬间哑口无声,只听见风声掠过耳旁。
萧宏轩正欲开口,冯南站了出来。
冯南微微躬身行礼:“吾皇,臣听说御魂新晋魂神天下无双,魂神与国手联合定能彻查此事。”
萧宏轩:“国手可愿?”
杨冰望了冯南一眼,内心无比复杂,但是表面表现得平静如水:“臣,在所不辞。”
周易冬上前一步,躬身施礼:“吾皇,南下安定,不久外域派人前来交流合作。”
萧宏轩:“国子,此事就交给你了。”
周易冬:“谨遵吾皇之旨。”
萧宏轩:“退朝!”
萧宏轩顿了顿,又道:“国手留下。”
古朴后殿的木檀香气围绕着杨冰。
“吱——”大门被下人关上,门外影子渐渐远离。
萧宏轩背着手,淡笑:“真的没人了,冰。”
杨冰(萧冰)抬手点了点面具,面具悄然消失
,露出与萧宏轩神似的面容,但更多一份柔情,眼眸深邃而平静。
杨冰虽知这人叫她来指定没什么好事,但还是恭敬道:“皇兄。”
萧宏轩把玩着手中的水墨扇,看着杨冰板着一如往常的冰块脸:“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,一点儿都不好玩。”
杨冰声音里泛不起一丝波澜:“皇兄…可是为了刺杀案?”
萧宏轩将扇轻开,慢摇:“我想要幕后之人的把柄。”
杨冰:“幕后之人?”
“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。”萧宏轩冷笑。
萧宏轩与杨冰眼神交碰撞在了一起,溅起火花。
杨冰随后点了点头,心里暗笑:就是要把这人给活捉还要他生不如死。
萧宏轩笑了笑:“还是皇妹懂我。”
“你快去看看小玉儿吧。”萧宏轩顿了顿道:“她这几年一直念叨着你。”
杨冰连忙作礼告辞。
何云德见着杨冰离去的背影,笑了笑,向萧宏轩行礼:“吾皇。”
另一边……
一座素雅的大院落于竹林深处,琴音轻缓,抚人心弦,这便是青竹院。
金黄的皇令薄卷置于青色玉石板上,院中的主人抿了一口清茶,眉头舒展了许多。
向来严肃警惕的蓝色鸟儿情神悠闲地趴在梧桐树枝上,脑袋时不时向竹林转去。
吴玉眉眼弯了弯:“阿冰,还要傻站在外面多久?”
杨冰无奈之下只好从竹枝上一跃而下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跨过门槛。
吴玉拿着茶杯的手滞了滞,喃喃:“阿冰…”
杨冰比起幼时已是真正长大了,眉宇之间多了一份英气,再也没有幼时的那一点天真,唯一不变的是她望向吴玉的温柔。
吴玉这些年已经产生了好几次杨冰回来的错觉,当真正看到她时却反而恍惚。
这是不是又一场虚梦?
杨冰坐于吴玉身旁,熟练地用茶壶为吴玉彻茶:“这些年…你还好吗?”
还是像往常一样只爱喝神槐花茶。
杨冰离开的那些时日想过无数遍和吴玉相遇的场景,而如今……
茶杯中微微荡起水波。
吴玉听到这句话终是忍不住,微笑的唇角僵硬。
只能喝着茶,掩盖着她真正的情绪。杨冰还是见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。
一只温柔的手蓦地抬起,想要扶上杨冰的脸庞,又落寞地垂下。
吴玉语气尽量平静:“我很好,这些年都很好。”
杨冰知道她在置气,气当年的她。
杨冰从怀中掏出一块温润细腻的白玉,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吴玉:“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你想要这个,没来得及给你。”
吴玉撑着桌子猛然起身,她掌下的玉石桌瞬间出现丝丝裂痕,她埋着头:“国手,我想要休息了。”
杨冰盯着吴玉看了一会儿,只好施诀离开了这里,顺手还将蓝玉所栖的梧桐枝换了新。
吴玉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泪滴,拾起桌上的玉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两个字,她知道这是她的命玉。而那桌子在玉被拾起后瞬间化成尘埃。
吴玉的声音颤抖:“喜欢啊…怎么不喜欢……”
杨冰刚到府中,就看到成堆的干粮蔬菜还有肉类。岳千谷匆匆来报:“在小主回殿的前些日,百姓们送了东西,拦不住更送不回去…”
杨冰淡然说道:“将这些东西都送给将士们,就说是百姓心疼我们这些勇于杀敌的将士。”
岳千谷:“领命。”
杨冰:“还有…查一查为什么吴玉最近没有去议事。”
“领命。”
岳千谷刚走出杨府,雨开始一滴又一滴落下,毛毛细雨绵绵,雨水顺着水槽往河中注入。
不久雨渐渐停了,明月一点点拔开层层云雾。
“我希望冯长老可以好好再想想,尽管有一些风险…但这盘买卖冯长老可只赢不亏。”全身黑衣的神秘人戴着飞鹰的面具,语气散懒。
冯南捕捉到蜡烛的焰火飘忽不定,窗外的树影中夹杂着人影。
他知道,这是黑衣人的威胁。
冯南:“在下自然乐意与阁下合作。”
神秘人轻笑一声:“果然是识时务的人,我欣赏。”
冯南走出酒楼的时候,汗毛竖立,倘若不小心的话,恐怕直接没命出来。
神秘人在窗边望着冯南远离的身影,道:“跟上,随时汇报,有必时要立即斩杀。”
树影里有一个黑影晃动后,雅间里只剩清酒的余温。
冯南快步到府中时,全家老小早已熟睡,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,又钻进书房,找出那个何云德给他的蓝色纸鸢,快速书写。
冯南身后的暗处忽地出现了一个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