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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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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一生能找到自己热爱的事物谈何容易。

    花卉不是他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的东西,母亲的小企业濒临破产,嫁给了前瞻意识和财力同样强大的父亲。婚礼的花也是她挑的,主体是玫瑰,宾客宴席桌上静静待着一只黄色郁金香,寓意为没有希望的爱。

    许多年后在她病床前听到这个故事,许景析在心里发笑。怎么会没有希望呢,至少的至少,母亲的鲜花产业越办越大,她也在他年少时结识了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,世人称之为真爱,而他的父亲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两个为了利益结婚的人,都在婚外有着自己的爱情。

    他不愿将金钱的铜臭味和花香挂钩,占着自己在家里没什么地位,经常出逃。一心花店也是母亲早期一手创办的,母亲在病逝前处理了手续,将一心花店独立出去。

    也许是她和梁美茵情谊深厚,也许是她知道他时而会躲在里面和花待在一起。

    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花,但是花已经是他生活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几抹馥紫,新颖笨拙地交杂在一起,怦然印在心中。他没忍住,提出了一些基础的建议,但没有筛掉任何一种品类。

    成就感只是一点点,他插过的花不多,只会在练习时摆弄几下,偶尔忙不过来了接个单子。他没有为过谁干这种事。

    那个女生,是个善良且热爱生活的人,有自己的想法,行动能力强。和他比起来,似乎她更适合在自己这种替补资本家的地位。

    实在是侮辱。他停止这个冒犯的想法,脑海里又浮现起她的笑容。

    还没有知道她的名字。哪天还会再见吗。

    林荟榆打了个喷嚏,似乎有近冬的实感了。她煮了一小锅面,端到电脑前,继续构思下一个视频的主题内容。

    从写脚本、准备道具、布景、妆造、拍摄、后期配音到剪辑、上传、运营账号,所有步骤都是她一个人完成。为喜欢的事物而忙碌,她感到无比充实。

    刚起步不久,都是比较简单的扮演主题,人设也都是比较贴合本人的知心姐姐风,这次要不要跳脱一下呢?

    闪过的片段几乎都是今天在一心花店里发生的事。后来梁美茵拉她拍完照后又去干活了,她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然后回家。每天都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行。她突然灵机一动,看向阳台养的几盆花。

    林荟榆起得很早,这是她的习惯,吃过早餐后就下了楼。除了上学的和早班的,人很少,她步履轻快,离一心花店还有两三米路,店员莫文琪在把店内的花逐一搬到门口两侧。

    “文琪早啊。”林荟榆见莫文琪正要直起腰,冲她打了招呼。

    “荟榆姐早!进来看看吗?”莫文琪大学刚毕业,干这行纯粹是因为喜欢,她一边向林荟榆招手,一边按住随风扬起的刘海,又想起手脏,忙拍着自己的脑门。

    林荟榆笑着:“好。”

    街的另一边,许景析慢步走来。林荟榆注意到,等两人走近后,也问候了一句:“早上好。”

    “早。”许景析匆匆看了一下她又垂着眼,站定不动。可能是没睡醒,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
    虽然花店门前总是堆满植物,但门口不小,只是莫文琪现在在一边收拾,堵住了一半的路。林荟榆意识到,许景析停在这里是想给自己让路。

    她没多说什么,轻车熟路走了进去,许景析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“诶,你怎么来那么早,拿来了吗?”莫文琪注意到许景析进了店,对他说道。

    许景析像是突然清醒一般,愣愣地走出去,把手里的一份表格递给莫文琪,她看了一眼就塞进了自己的围裙里。

    许景析转身进店。

    莫文琪神色疑惑,他不是一周就来一次吗,今天还是因为有前公司对接的零散安排才过来递份文件的,怎么还进去。

    女孩耸耸肩,比起少话内向的许景析,她还是觉得平易近人的林荟榆才是她们店真正的“编外员工”,嘿嘿。

    林荟榆这次来是想找点灵感,“用植物化妆”的助眠主题不少见,她还是要做到精益求精。

    她东看看西看看,有时拿起手机拍几张,有时像在沉思。这是许景析假装不经意瞟了有十多眼才总结出来的。

    男人拿着喷水壶,虽说此刻头脑一片空白,但浇花还是很细心的。

    林荟榆一旦放松下来,总会想着许景析现在和她处在同一个空间,有点不自在,到底该怎么称呼呢,叫景析也太自来熟,昨天也是在梁美茵面前才这样说。

    她就这样一会儿陷在对自己创意的构思中,一会儿陷在对许景析的莫名揣摩中。兜兜转转,不知道从何挑起。

    家里有种小花,布景和道具还需要更大一点的。

    “那个,许先生,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挑几只花?”她走到许景析身旁问到,这也是个鼓足了勇气的行为。

    许景析先是余光瞥到林荟榆宽大卫衣的衣角,他把头扭向她的方向,视线没停留多久又回到停止浇水的花上:

    “当然,你想要什么样的。”

    柔和的声音衬托“许先生”尽显疏离,他也一惊。还没什么人叫过他许先生,虽然自己的年龄足以适配。

    不留痕迹地扯了扯嘴角,许景析又看向林荟榆,认真听着她的要求。

    “我想先挑颜色温暖一点的花,然后还有不同颜色的大点的花,您看看能帮我挑一下吗?”

    林荟榆望着他的眼睛,诚恳请求。许景析摸了摸后颈,又是一副难为情的模样,刚以为会被拒绝,听到他平淡的语气终于起了一些波澜:

    “可以的,也不需要叫‘您’这个说法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,啊好,不好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林荟榆简直想一头扎进仙人掌里,二十六岁而已啊,她把别人给喊老了,南方基本也没有尊称同龄人为“您”的说法。

    林荟榆心里的小人向许景析鞠了九十九个躬——不是敬老,而是表达歉意的意思。

    许景析悟性很高,给她指了几种,都是刚刚她粗略看过都有些心水且合适的。

    头发松散地扎在后脑,随着林荟榆忙不迭的点头,头顶几条不安分的细发来回飘动,就像日漫里傻白甜的呆毛,加上她休闲的打扮和清晨的气质少了昨天女强人的感觉,更像是一个邻家妹妹。

    许景析尽力忽视,不与林荟榆对上视线,她选他摘,很快满足了她的要求。打折付过款后,林荟榆和莫文琪寒暄几声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男人后脚也跟着走出花店,莫文琪一脸淡然。这哥到底来这里干嘛的,虽然说是促成了点生意…

    这片步行街区域外是停车场,供写字楼公寓楼和来这边逛街的人使用。许景析回到自己车上。他每天都过得很迷茫,但今天格外。

    因为他想起来,还是没有知道她的名字……偶尔会有的莫名执着头一回在一个不熟的女生上。

    一切准备就绪,林荟榆用不同的花装成不同的化妆品,对着镜头顺利调试完毕。先拍一小段看看整体效果,所有工程独立完成要花很长时间,像她这种闲人最多一周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她走出专门进行拍摄的房间,瘫在沙发上刷起手机。

    两下叩门的声音,林荟榆趿着拖鞋,通过猫眼看到来人是梁美茵后,打开反扣锁和锁门链,打了声招呼。

    她还留着拍摄时的试妆,为了契合主题会用到很多平时眼影盘不会用的颜色。这次整体是暖色调,梁美茵刚进门就见她的脸涂满夸张的橘黄色。这是梁美茵的说法。

    “哎呦啧啧,怎么妆那么浓啊。”梁美茵往后仰,一边咂舌。

    “拍视频呢刚才。”林荟榆不好意思地答道。在梁美茵问她工作时,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媒体和博主方面的内容。不过几乎没有身边人知道她的账号。

    梁美茵来了兴致,凑近盯着林荟榆:“化得真好啊,小脸都显得有精气神,像个公主一样。”

    两人笑着走进客厅,梁美茵提了一袋东西,随手放在了沙发上。

    “还记得我给你说过那个烦人的少爷吗,今天一大早又派人来给我送东西,哎呦我又不懂怎么还回去,一看都是一些花旗参黄芪红枣这些,就留下来了,不要白不要呢。”

    梁美茵鲜活地说着,提到那个“少爷”,就气不打一处来:

    “我的前老板也是那少爷的妈妈,已经去世两三个月了,这段时间可真够我忙活的,一会这个又想把一心独立,一会这个又想收购,小小一家花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争的。”梁美茵苦恼道。

    她这只是谦辞,一心花店虽然店面规模不大,但创立时间长,又是知名鲜花贸易产业的早期直营店,在本地市民心里有重要地位。

    林荟榆其实也不太懂,这些事情都是听梁美茵说的,她附和了几句。

    梁美茵重重叹了口气,看向林荟榆。因为拍摄,她面上轻轻扬起秋日玫瑰般的妆容,橘黄色和粉红色恰到好处地融合,既不失她原生娇憨的美貌,更添了柔婉的风韵。

    “这妆衬得你更有气色了,哪天也帮我化个吧哈哈哈,啊对了,这袋也是给你的,马上入冬了平时可以多煮点暖茶热汤喝。”

    接二连三的夸赞和关心使林荟榆暖烘烘轻飘飘的,打重的腮红也掩不住她脸颊浮起的红晕。

    “谢谢美茵阿姨那么照顾我…”

    茶几上手机铃声响起,是梁美茵的电话,林荟榆下意识看向来电人。

    梁美茵把手机字体设置的比标准大小还要大些,“许景深”三个字落入林荟榆眼中。好熟悉,对了,莫非是许景析的什么人?梁美茵皱着眉拿起手机,跟林荟榆告别后离开了这里,出去顺便接听电话。

    林荟榆帮梁美茵关门后,好奇心驱使她看着猫眼。

    可惜梁美茵已经上了电梯,估计是准备回店里工作了。

    没深入想太多,林荟榆把妆卸掉后,抱着电脑在床上继续研究视频。

    阳芜市中心商务区,男人坐在皮椅上,等电话那头挂掉后,收起因语气而堆出的假笑。

    他按着眉中,下一秒把腿伸上烤漆桌面,西服外套掉在地面,衬衫纽扣全部解开,吊儿郎当地晃着脚。

    许景析没有敲门,径直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哟,见我可是要预约的。”皮椅上的男人轻笑,他眼尾上翘,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狐狸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想干什么,你们拥有的够多了,别太贪心。”许景析冷冷地说着,眼前那个男人,长得和自己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,却是与自己同出一脉的亲生哥哥之一。

    许景深把头靠在椅背上,闭起眼睛,嘴上仍挂着轻佻的话语:

    “你说为什么死掉的是妈而不是你呢?”

    许景析无视这个思维跳脱的疯子:“我已经拿过去了,签不签她们自有分寸,你把东西还来。”

    许景深坐在皮椅上左右转动,笑意不减:“还什么?你的股份?还是你的几朵烂花?”

    见许景析没有回答,他又自顾自地说:“最近我因为这些问题睡眠质量超差的,你知不知道网上还有助眠的视频,有点疗效哦。”

    浑然天成的公子爷相,傲慢无礼的态度,让许景析更加鄙夷。在这个家里,他很早就远离了从小就是笑面虎的哥哥。不争不抢,也不打算继承什么家业,常年在外租房住。长大后,他仍然一事无成,而许景深早已成为企业的接班人,黑白通吃,利益熏心。

    许景析压抑着自己的怒火,挤出字节:“母亲和梁美茵签署的合同,拿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