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桃回去是傍晚,彼得潘闹着要去找小莫玩,她就拉着费尔南德坐在街边一家餐厅里。
傍晚的落日正烧得如火如荼,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橱窗外经过。
“我和潘多拉用特殊方式进行了沟通,它的意思是把马戏团惊喜之夜推迟一天。”
费尔南德有些头疼,齐格底斯那边还是个麻烦。
红桃细嚼慢咽地咬着馅饼,嘴边糊满了清甜的巧克力。
她垂下头舔了舔嘴,说话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,“可里面的东西都烧没了啊。”
“潘多拉会还原。”
“一定要举办吗?我看也没什么必要啊。”
红桃用餐巾擦擦嘴角,看向了橱窗外的景色。
费尔南德没说话。
一个绿色的影子闪过,彼得潘莽莽撞撞地冲进了餐厅,“塞维亚哥哥出事了!”
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瞳孔里布满急切,“费尔南德哥哥,提尔叔叔他,他让你快去他的移动城堡!”
自己刚到提尔叔叔那里,塞维亚哥哥就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。
镜像世界不能使用水晶石,提尔叔叔忙着处理抽不开身,只能让自己来通知。
费尔南德站起身,给气喘吁吁地彼得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不知道,但塞维亚哥哥止不住地吐血。”彼得潘着急得眼睛都红了,“费尔南德哥哥你快走吧!”
“吐血?”
红桃有些惊愕,惶恐不安地放下手里的叉子。
难道是自己昨天打了他两下的原因吗?
可他当时就基本没事了啊!还是说今天是装的,故技重施使苦肉计让自己原谅他?
费尔南德低声对她道,“我现在去看看,你先回旅店。”
她哦了声,低下头用叉子插着银碟里的蛋糕。
可还没等她理清脑中繁杂的思绪,费尔南德又改了口风,“算了,红桃你也去吧。”
他补充,“大家都是朋友,多一个人或许对事态也有益处。”
红桃点点头,一行人匆匆往提尔的移动城堡走。
不一会儿就到了提尔那里,小莫早在门口等着,把三人引了进去。
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涌来,塞维亚晕倒在地上,衣襟以及身下是大滩大滩鲜红的血迹。
提尔正蹲在他身边,用异能稳定着他的情况。
费尔南德大步走上前,但比他更快的是嚎啕大哭的彼得潘。
他跪坐在地上,慌里慌张把异能输入塞维亚的身体。
红桃神色不安,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。
费尔南德取下胸前的希望水晶,注入异能后把它放在塞维亚额头上。
希望水晶发出几道星芒,上面出现了一个繁冗复杂的法阵。
法阵化成几缕细细的暗纹,从塞维亚眉心进入。
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,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。
费尔南德询问提尔,“他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刚刚出现了时空乱流,夹缝中掉出来一张照片,塞维亚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变成这个样子了。”
提尔不解地把照片递给费尔南德,“你看下,上面应该是一个女孩,不过我什么都看不清楚,就是模模糊糊一团灰色。”
“我也来看看。”红桃也凑了上来,但她眨巴着眼睛只能模糊不清一片。
费尔南德眼神未变,只有衣袖下的指尖骤然攥紧,“我也看不清,我带回去问问潘多拉吧。”
提尔点点头,“他失血有点多,你这段时间多管管他,让他少进点副本。”
彼得潘哭得抽抽的,嗓子都有点哑了。
红桃轻轻安慰,“别哭了,你看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好,要不上楼休息休息。”
“我想看塞维亚哥哥醒过来。”
彼得潘抹抹眼,执拗得不肯走。
“他没事的。”红桃耐着性子安慰,“你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“可是塞维亚哥哥很可怜啊,红桃姐姐你刚刚就一点都不关心他!”
彼得潘少见放大了声音,又呜咽着开始掉眼泪。
红桃说不出话来了。
提尔叹口气,“红桃你要是累就跟着小莫先上楼吧。”
嘀嗒嘀嗒——
小莫滑着轮子来到红桃身边。
红桃沉默地跟着它上楼。
彼得潘蹲在塞维亚身边抱着膝盖,费尔南德眼神有些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提尔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,所以没人先开口说话。
过了很久,提尔看向费尔南德,“你忙了一天,要不也上去歇歇?”
“我在这保险些。”
费尔南德摇摇头。
“我听塞维亚说红桃还在生他气呢,她怎么愿意来的。”
提尔性子直,也没什么好避讳的。
“红桃性子你不知道,不过是嘴上硬,好面子罢了。”
费尔南德笑了笑,“再怎么说,塞维亚都来快三年了。”
提尔也没多话。
三个人就这样站着,地上还躺着一个塞维亚。
彼得潘耷拉着头一点一点的,最后还是满脸疲倦地睡着了。
提尔把他抱上楼,然后就只剩费尔南德一个人站在原地。
他平静地盯着塞维亚,希望水晶静静漂浮在塞维亚眉心上,上下浅浅波动着。
费尔南德回想起两年前,那时的塞维亚带着强烈的抵触与抗拒,所以连带着大家都不是很想和他接触。
但是后来他和众人的关系逐渐升温,直到现在彻底融入他们。
他经常惹红桃生气,却也是最包容她的那一个人。
就连自己都觉得红桃在性格方面有很大的问题,虽然不一定都是她的错,但未免偶尔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。
可塞维亚在关于红桃的任何方面,都没有一点脾气。
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般坚持,自己之所以对红桃好是一种习惯,是一种本能。
而他……到底是因为什么呢?
费尔南德看向希望水晶,他已经两天晚上没睡了,今天还没坐一会儿,塞维亚就又出了事,但幸亏没什么大问题,用过希望水晶后他醒来只是时间问题。
想着想着,他看到塞维亚的指尖动了下。
他睁开了眼,里面却充满惶恐与畏怯。
他着急地想要撑起身子。
“你再休息会儿。”
费尔南德上前阻止。
塞维亚摇摇头,硬生生撑着地板歪歪斜斜地站起。
中间他好几次差点摔倒,但都没有放弃。
费尔南德没有扶他。
塞维亚扶着墙一步一步上楼,直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,一言不发往里面瞧。
透过细细的门缝,红桃正皱着脸怨怨不平地跟一只玩偶小熊说话。
她自言自语半天又一个人笑了,眉眼弯得像甜腻的糖果。
细微的笑声透过门缝传出来,塞维亚怔了一瞬。
片刻后,他脚步轻微地下了楼,从头到尾没发出丁点声音。
费尔南德远远跟在他后面,一直没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