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定9年4月,祐国与焞国的战事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最终胜者尚未可知。
虽如此说,可众人心中多是认为祐国会胜。可不料,祐国那位常胜将军却在一次外出失了音信。
外人对此,接连猜测。认为将军叛国的人占少数,更多人认为将军被人算计,落入死局。直到现在生死未卜。一方将军的失踪,战局形势便逆转,战争则变得更加艰难而漫长。
而祐国这位常胜将军又为何人?不论本国还是敌国,提到他的名字,都要畏上三分。相传,他的长相与名字一样,丑陋无比。
而这一切的源头,便是每次战胜归来时,这位将军总会戴上一张鬼面具。即使在平时,也从不摘下。因此,他还有一个别称“鬼面将军”。
年纪轻轻立下屡屡战功,得到“常胜将军”的封号,深得皇帝青睐。由此殊荣,可就因外传的容貌丑陋。即使到了该娶妻的年龄,也无媒婆愿来说亲。而将军自己,也对情爱无感。
常言,功高盖主,到这位鬼面将军可就不同了。只因他为孤儿,除了战事,其他的政事从不过问,皇帝对他的忌惮与猜疑便少了几分。
况且现在的皇帝更不会放空他的职权,他还需要这位将军打下焞国呢。皇帝也很信任他,毕竟他参与的每一场战役都以胜利告终,无论少胜多,弱胜强。让人觉得他不是个人,更像个鬼。
而他又为何消失?这事还要从一封加急军书说起。殷魌收到来自煌州的支援请求,带着一小队人马出发。而去煌州的路上,却出现另一批人马袭击他们。
很快,殷魌就知道这群人只想取得他的性命。不愿多做牺牲,殷魌命令其他人离开,自己一人殿后。
其他士兵离开后,那群人马未追去,而是留在此处,专攻殷魌一人。
殷魌自知无法以一敌多,但他仍未放弃,等待良机寻求一线生机。刀剑碰撞的声音回响在树林间,惊起林间休憩的鸟儿,也只有鸟鸣给这片树林带来生气。
身下马与殷魌相伴多年,倒是通人性,此时局势紧张,它也能微妙感知到。
殷魌再次提剑挡去几人进攻,马儿抓住时机,突破重围,不料敌人暗放冷箭,殷魌虽反应过来挡下数剑,不免有几箭落下。所幸,马儿没有受伤。
而宁深此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有着几道狰狞伤口,背上还插着几根箭的血肉模糊的“人”被驮在一匹黑马上。而那匹黑马正低头饮水,动作幅度却不大,看是害怕背上人掉下。
宁深正想离开,远离那坨是非,但那匹黑马猛地抬头看他。对视良久,宁深败了。
牵着黑马,来到他的住处,不算太大,但已足够。
宁深的院子和旁人不同,孤零零地立于深山之中。这座山四季如春,倒是个好去处,名为芾山,位于焞国与祐国的边境交界处。
而这座小院,宁深取名为“浮生庭”。院中种满花树,与外面有些不同,这里的树木每一棵都被精心打理过。总体来看,倒是少了些人的气息,不过,宁深很满意。
浮纱随着山间清风而动,回廊与小屋仿佛遗世独立。房屋内存,摆设不多,只有些必须的木桌,木椅,在梁上同样挂着半长的浮纱。阳光满堂,轻纱飘逸,倒是灵动。
宁深处理完伤口,等着这坨是非醒来。没想这一等,就是三天。殷魌幽幽转醒,一时还未想起先前困境,感受到身上的束缚。才会想起他刚死里逃生。全身被绷带绑着,莫名觉得心中轻松许多,又沉沉睡去。
再次醒来,却是被琴声唤醒的。琴声扬扬,肚子也随之附和。
“你醒了?再不醒我都要以为你死了。”宁深语气带着些轻松,再睡他都准备直接扔出去,留在这里碍眼。
“我…”殷魌刚想发声,喉间干涩阻止了他。
宁深无奈,将殷魌扶起,用水先将唇瓣打湿,再慢慢喂给他喝。
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。不知我留宿几日呢?”殷魌润了喉咙,发声倒是轻松些许。
“四天。怎么样?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宁深拿着未被绷带封印的一边手臂,把着脉。“嗯,无大碍了。”
还记得刚来的时候,奄奄一息,没想到四天就差不多恢复了。
“四天了,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。劳烦先生费心了。我可以离开了吗?”殷魌还想着两国之战,不敢松懈。
“啊?!你想死就走,我也不拦着。不过,你脸上还有伤未痊愈。”宁深虽然希望他能早点离开,但也不代表现在就走。
“给你做肉粥,等着,别乱动。”想着刚刚这家伙肚子叫了,宁深倒是体贴一次去煮粥。
起身离开,留着殷魌一个人半靠着床柱。回想起刚刚那位公子说的脸上的伤,可他确实记得自己脸上未受过伤,除了童年时留下的疤痕。
殷魌不免感到诧异,他曾经也找过名医,希望能把这道疤治好,但都是无功而返,不得已戴上面具视人。还是因怕把别人吓到,结果没想到还是传成了相貌丑陋。不过他都不在意这些,只是很好奇这位先生是如何医治的。
在他躺在床上沉思时,宁深端着一碗闻起来就很有食欲的肉粥,一勺一勺慢慢吹冷喂给殷魌。
殷魌趁着空隙时间,问道:“不知先生何名?”
“宁深,你呢?”
“我…鬼其。”
“这名字,有点奇怪。”
“不奇怪,将两字合起来就是魌。用来驱邪的面具,但是奇丑无比。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我相貌丑陋,倒是相配。”鬼其自嘲道。
“你,相貌丑陋?不就是一两道疤罢了,很好治的。我看你骨相,生的极好,也颇有正气,倒是更相配驱邪这点。”宁深惊叹,说罢又回忆起捡到鬼其的时候,“别说,你的那匹马还真不错,我原本不打算管的。它一直盯着我,看得我不好意思了,才把你捡回来。哈哈,带回来,带回来,口误。”
“无事。若不是宁兄将我带回来救治,我早就横尸荒野。待我伤好之后,你有什么愿望,尽我所能助你。”殷魌承诺到。“那匹马叫风魔,跟了我五,六年。一开始脾气不甚好,在熟悉后,才慢慢温顺些。倒是没想到它对你还挺投缘,若是其他陌生人,便不是盯着看,说不定直接上嘴咬了。”
听完鬼面一席话,宁深知道自己果然是捡到一坨是非。明明只想苟着活命,心里这么感慨,但面上还是未显露出来。